维普在线欢迎您!维普在线!
您的位置:首页>期刊文章>《中小学教育》 浅谈柳永词的“俗”
浅谈柳永词的“俗”

来源:《中小学教育》 作者: 肖军辉

     湖南省益阳市第一中学  肖军辉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不同气质与风格的词人,在语言运用上往往是韵味各异:有的以浓妆淡抹见长,有的以精工雕琢著称;有的以通俗明白感人,有的以典雅含蓄取胜。但是,也有为数不多的人能兼备几种语言风格,融异彩于一体。我国宋代著名词人柳永,就是这样一位词作语言的大师,他的雅词与俗词完全代表着两种迥然不同的语言风格,显示了柳词语言的艺术魅力。关于他的雅词历来论述颇多,本文不再涉及,仅就其俗词的语言风格作一初步探讨。  

    柳永(约公元 987-1053年)原名柳三变,字耆卿,是北宋第一个专业词人。有《乐章集》流传于世。他的创作活动主要在宋真宗大禧至仁宗皇祜的35年间。当时,以晏殊为代表的士大夫们把填词作为娱宾遣兴的应酬工具,因此,不论是写伤春、愁恨、离梦相思,还是男欢女爱总要表现得温柔细腻、委婉含蓄、迷离惝恍,崇尚典雅的语言风格。封建文人们也大肆附和,极力推崇这种所谓的“雅词”,因此,雅词创作在宋初词坛占主导地位。在这种追求清雅、朦胧的词风中,柳永也创作了大量的雅词,如《雨零铃》(寒蝉凄切),《望海潮》(东南形胜),《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等。但由于柳永仕途坎坷、官路沉沦,  有着天涯沦落的经历和痛苦,与中下层市民特别是歌妓舞女有着广泛的接触,了解她们的生活和疾苦,为了表现她们的思想情感和生活要求,勇敢地冲破了封建文人的藩篱,向民间词风学习,广泛吸收民间俗语、俚语来描写她们的生活,反映民情风俗,从而开创俚词阵地,大量地创作“俗词”,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不避俚俗,真率质朴;明白如话,到口即消。  

    柳永其俗词创作在中国词史上具有重要的贡献和地位。他的创作丰富了俗词的艺术技巧,提高了词的表现力,还细致地表现了市井生活,扩大了词的社会内容,从而使词产生更深远的影响,推动了词的发展。“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正是对柳永俗词的价值、贡献和历史地位的生动说明。

    柳词之俗具体表现在三方面:

    首先,在题材内容上,大量深入描写市井曲坊中的生活内容,这类词总的来说是比较俗的,其表现主要有:

    柳永的俗词是描写下层人民特别是歌妓舞女的生活、思想情感,反映风俗民情的,这种在歌楼酒馆、茶坊瓦肆演唱的词太文、太雅,人们会听不懂,就不会听,因而也会失去其功用。在《望江楼》中,通过描写时节复现、清光依旧、小楼犹存等景物,勾起对往事的回忆,触动相思之弦,而自己望郎不至,故伤离恨别之情倍增,因而心情愁惨,不仅厌“夜永”,更厌“人绝”。显然,在这里,见不到搬弄辞藻,刻意求工的雕镂夸饰,也见不到凝重工巧、深奥晦涩的朦胧之词,见到的是信手拈弄,自然而然的轻笔淡描及明白如话、清新流畅的语言,有行云流水之势,无描头画角之态。  

    其次,柳永词语言较通俗。

    柳永俗词“不避俚俗,真率质朴”的语言特色主要表现在大胆使用违拗常情、异于传统表达形式的语言手段——俚言俗语填词。所谓俚言俗语是与文雅含蓄之语相对而言的比较土气的口语词和粗俗的言语。它是真率质朴、毫无掩饰地反映下层人民对生活体验的认识和感受的言语,具有语意刻露、粗俗的特点。柳永俗词中大量使用这种言语描写下层人民特别是歌妓舞女的思想情怀和偎红依翠的生活,反映她们对爱情和幸福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反映女子的这种相思恨别的情怀的词在当时并不少见,如温庭筠的“杨柳又如丝,驿桥春雨时,画楼音信断,芳草江南岸。鸾镜与花枝,此情谁得知?”(《菩萨蛮》其十)则是代表之作,明显地可以看出温词是用传统的语言风格,从含蓄委婉中曲折地道出女子的相思情怀的。既无  忸怩作态之感,亦无艰深晦涩之嫌,能为下层人民所喜闻乐听。  

    柳永俗词中,很多是来自人们口头的活的语言。这些本色语言的运用,不仅适应下层人民欣赏水平的要求,便于读懂和接受,而且能直抒胸臆、淋漓尽致地表达思想情感,同时,描绘出清新、生动、素朴的生活画面。如“已受君恩顾,好与花为主,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委,朝云暮雨”(《迷仙引》)运用通俗明白的口语,表达伶工歌妓们渴望自由,要求过正常生活的愿望。  

    再次,柳永选用的词牌及词风之俗。    

    柳永不但独创的词牌多,如《戚氏》、《望海潮》等;而且他在填词时常常将旧有的曲式加以改写。把欧阳修的《定风波・把酒花前欲问君》与柳永的《定风波・自春来》作比较,就不难发现,柳词在字数、曲式上,有别于文人惯常使用的词牌,却为下层市民喜闻乐见,这也正是柳词通俗的重要原因。柳永还用长调铺叙的手法创制了大量慢词,增加了词的容量,扩大了词的表现能力。他的这类词侧重于叙事的完整、描写的细腻,叙述描写直观浅露不求含蓄,毫不掩饰其从俗的态度。如《雨霖铃》一词中,以白描的手法铺叙景物,写临别以及别后的种种设想,倾吐心情,层次分明,语意明确,绝少掩饰假借之处,符合市民们的接受习惯。    

    诚然,柳永俗词这种对生活作至真写照、生动描绘的语言,虽不如温庭筠“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菩萨蛮》其一)这种对生活作曲折细腻描写的语句典雅、隽永,但柳词中“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忆帝京》)全用当时口语,既不用典,又不艳丽,如此“明白而家常”,实在别有风味!这种通俗并非王灼评价的“浅近卑俗、声态可憎”那样“俗不可耐,难以卒读”,其实,这种明白如话,到口即消的天然好语,正是语言艺术上的胜境。  

    从词的发展上看,柳永的俗词虽然出现在宋初追求典雅、含蓄、蕴藉的词风过程中,不合以晏殊为代表的上层文人的趣味,也被正派视为“词语尘下”(李清照《词论》),“多杂以鄙语”(徐度《郡扫篇》)而历来受到不公正的评价。但是,它毕竟有着自己的特点,在北宋词坛独树一帜,赢得了广大人民特别是市民阶层的喜爱,产生了“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叶梦得《避暑录话》)的社会影响,获得了“好之者以为无以复加”(胡寅《海边词序》)的社会声誉。同时,柳永俗词在表达形式上所开辟的不避俚俗的新路,对于发展词的语言艺术是有贡献的,对后来说唱文学和戏曲作家在曲辞的制作上是有深刻影响的,它代表着宋词日趋适应民间大众需要的新方向,代表着文学语言发展的正确方向。  

返回顶部